一双眼睛鹰隼般的瞄着前面的人，手中的剪刀不停地“咔嚓”，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头像剪影很快就完成了。一看时间，整个过程只用了1分30秒。再一看落款，赫然写着“徐阳剪影”。

没错，拿剪刀的就是国际著名剪纸艺术家徐阳。

1969年3月，时年20岁的徐阳从北京到安县当知青。在安县工作、生活了21年后，他迁回北京。又一个20年过去了，徐阳应邀回到安县，为安县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保护出力。

11月2日晚上，在一个私人聚会上，徐阳作为当晚的主角，给在座的每一个“乡人”展示了自己的剪纸绝活。期间，他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讲述他与第二故乡安县的故事。

启蒙老师是安县农民

这一次回安县，徐阳专程去当年自己插队落户的安县黄土公社人民大队1生产队去看望乡亲。很多人都不在了，看到徐阳，乡亲们依然很亲切。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惦记这里的老乡，他们就是我剪纸的启蒙老师。”目前，徐阳有北京一级工艺美术大师、中国高级工艺美术师、中国“十大神剪”等荣誉和头衔，但是，他的身份证号码上，依然是“510724”开头的编号，“虽然回到了北京，但我依然是安县人。”

1969年3月，知识青年徐阳响应上山下乡的号召，分配在当时的安县黄土公社人民大队。

农村一直在延续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白天他和农民一起劳动，闲时就画画。在这个特殊的课堂里，徐阳见识了很多在北方见识不到的东西：丘陵，小河，典型的川西民居，还有杂技、高跷等更多的民俗风情与民间艺术，这些都让徐阳沉醉不已。

1970年底，因当时的黄土中学缺老师，徐阳作为特殊人才进入学校教美术，也教语文。到学校之后，徐阳的创作有了更多的便利。就是那时候，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拿起个本本到黄土街上，观察赶场的农民，记录世间百态。

徐阳并不知道，一个偶然的机会，将把他带进剪纸的艺术领域，从此改变他的一生。

文化馆里的剪刀干部

坐在学校外的街边，徐阳捧着一个本子，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潜心画画。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在一边已经观察了好长的时间。

这是1979年底的一个星期天。这两个人是时任安县文化馆馆长、版画家吴继光和安县民俗专家高一旭。直到徐阳画完一幅画之后，两人上去和他闲聊起来。

一个月后，徐阳从黄土中学调到安县文化馆，作为美术人才进行重点培养。

吴继光是画版画的，但徐阳毕竟不是学院派，基本功太差了，没有教材，跟着吴继光学习版画很吃力。他记不起是哪一天，突然想用剪刀去表现自己的创作构想。在人民大队的时候，他曾见过老乡们剪过各种各样的图案，虽然经常剪走样，但他认为那样才是艺术的真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剪纸的成本便宜，工具简单。

正是那一次突发奇想，让徐阳对剪纸着迷起来，没事的时候就在办公室摸索，即使是下乡去采风，他的兜里也经常揣着一把小剪刀。后来，还有人据此将他戏称为“剪刀干部”。

1980年，徐阳创作的反映川西农村民俗民风的一件剪纸作品在《四川文化报》上发表。这一次成功，让他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创作了大量的剪纸作品。那以后，看到徐阳对剪纸的痴迷，安县文化馆的领导开始刻意在这方面对他进行培养。

二十一年的人生记忆

1990年4月5日，徐阳离开工作、生活21年的安县，回到北京。一晃20年时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忘记在安县度过的人生中最重要的21年。

时间带走了昔日的青春风貌，曾经的热血青年，如今已经成为60出头的老人，成就为一名在国际知名的剪纸艺术家。但是，岁月并没有带走生活的记忆。提起当年，徐阳对很多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调入安县文化馆，单位经常安排徐阳到县内外采风、学习。在吴继光那里，他“没交一分钱学费，也没有送礼”，就学习到了素描、色彩技巧，特别是后来文化馆请来剪纸艺术家何作霖专程为他授课，“我到现在都认为，虽然安县是个小地方，但对文化的重视，却是很多大地方无法比的。”

还有一件事，让徐阳一直感动在心。1989年12月，为展示徐阳的剪纸艺术成就和安县的地方文化特色，绵阳市文化馆特地在绵阳为他举办了一次个人作品展览，展出剪纸艺术作品100余件。这次展览非常成功，徐阳引起了四川省美术界的关注。经绵阳美术界推荐，1990年2月，四川省美术家协会、绵阳市美术家协会、安县文教育局联合在四川省展览馆，为徐阳举办个人展览。展出的200余件剪纸作品，囊括了安县所有的民俗风情、民间文化，也有在乡下对生活、生命的体验，在三个月的展览中，每天都吸引了很多人前去参观，成为那几年成都最轰动的一次艺术展览。

在那次展览期间，四川省美术家协会特地把省内各地的美术干部、部分院校的美术老师专门召集到成都，为他举办一次研讨会……

“我当时就是个无名小辈，他们凭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提起在安县的21年，徐阳感慨地说，“如果不是在安县的工作生活，如果不是绵阳艺术界同行的提携，哪有我徐阳的今天？”

随时听候家乡的召唤

2010年10月28日，徐阳回到了安县。

时隔20年，再次踏上安县的土地，徐阳“回家”的感觉特别强烈。经历了2008年的5·12特大地震后，眼里的家是一个全新的面貌，但亲切感一点都没有减。曾经的学生、朋友很多都在，亲切地喊他徐老师。

剪纸在安县具有悠久的历史与传统，孕育出了包括徐阳、高一旭、黄英等一大批在内的剪纸艺术家。为使剪纸这项传统文化得到有效保护，安县相关部门决定将包括徐阳在内的安县剪纸艺术家的作品在安县博物馆进行陈列展示，并编辑出版《安县剪纸》，将剪纸艺术传承下去。此次安县之行，徐阳是应安县文化部门的邀请，为即将编辑出版的《安县剪纸》出谋划策，举办培训班，培养更多的剪纸人才。

“艺术人才，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培养出来的。”作为从安县走出去的剪纸艺术家，徐阳表示愿意为家乡的文化艺术事业发展出力，并计划每年回一次安县，培养、发现更多的剪纸艺术人才，“只要有需要，我随时听候家乡的召唤。”